2010年7月31日 星期六

再富也要"窮"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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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帶兒子去逛書局,他吵嚷著要我買一個精致、昂貴但不實用的鉛筆盒給他,最後我只買了一個“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給他,他的嘴頓時呶了起來。接著,他看中一個設計小巧玲瓏,曲線優美,尺面圖案喧賓奪主地蓋過刻度的精美塑料尺,我買給他的卻是一把木尺。他的嘴嘟得更有“克夫”(curve)了。我不作聲,打算晚上臨睡前才透過故事開導他。

自升為人父後,我一再提醒自己要貫徹一個與東方社會價值觀反其道而行的育兒理念──再富也要窮孩子(雖然我並不富有)。幾年下來,我漸感難于堅持下去,直到有一天我輾轉讀到南京大學一布告欄上,一封署名為“辛酸的父親”寫給其上大學的兒子的“匿名信”,才又深感無論如何得貫徹始終。上述“私函大公開”(是無奈才將私函公開吧?)很有轉述的價值,茲摘錄如下:


親愛的兒子:
儘管你傷透了我的心,但是你終究是我的兒子。雖然,自從你考上大學,成為我們家幾代里出的惟一一個大學生後,心里已分不清咱倆誰是誰的兒子。扛著行李陪你去大學報到,挂蚊帳鋪被子買飯菜票甚至教你擠牙膏,這一切,在你看來是天經地義的,你甚至感覺你這個不爭氣的老爸給你這位爭氣的大學生兒子服務,是一件特沾光特榮耀的事。

在你讀大學的第一學期,我們收到過你的3封信,加起來比一封電報長不了多少,言簡意賅,主題鮮明,通篇字跡潦草,只一個“錢”字特別工整,而且清晰。大二以後,從你一封接一封的催款信上我們能感受到,言辭之急迫、語調之懇切,讓人感覺你今後畢業大可以去當個優秀的討債人……最令我痛心的是,今年暑假,你居然偷改入學收費通知,虛報學費……沒想到你竟也運用這招,來對付生你養你愛你疼你的父親母親,僅僅為了能出入卡拉OK及酒吧…我一想起這事就痛苦,就失眠。這已成為一種心病,病根就是你──我親手撫養大卻又倍感陌生的大學生兒子。不知在大學里,你除了增加文化知識和社會閱歷之外,還能否長一丁點善良的心?


閱畢整封信,我想起妻懷孕時一位辛酸的父親第一次上做超音波掃描時,我最關心的不是胎兒的性別,而是他到底是孤身上路抑或結伴而來──雙胞胎甚或4胞胎?


難以兩全其美

我執教的學校,有2男2女各取名為“歡、樂、新、年”的4胞胎兄妹。我常看到他們的爸爸拎著4份一模一樣的便當盒在籬笆外分4次塞給4名可愛的孩子,而每次看到他們蹦蹦跳跳地回課室享用,便知道他們對便當的“內涵”相當滿意。我身為窮教員,如果孩子是結伴而來,我所能給他們準備的便當的內容,恐怕會顧得了 “量”來顧不了“質”。

我之所有這種顧慮,主要受華人“再苦不能苦孩子”的傳統觀念所影響。直到有一天,我那移居澳洲多年的老同學回國探親,及時給我來個當頭棒喝。

據他說,澳洲人民生活富裕,然而他們在信奉上帝之餘更信奉:“再富也要‘窮’孩子!”的教育理念。

他們認為,在過份呵護下長大的孩子將無法自立並且不懂感恩。

他回國的第二天 ,我陪他冒著風雨出外辦點事,他指著一個被包裹得像棉花團的華人小孩說:“孩子應當比大人少穿一件衣服。”他說在澳洲,即使冬天時也很難見到“棉花團”;如果是艷陽高照,母親們也會別有用心地故意不撐開嬰兒車的遮陽棚。

我們東方家庭“再窮也要富孩子”的做法,看來有糾正的必要了。那天晚上,我思前想後,決定等將來孩子入學了,為他準備一些“其貌不揚”的便當,以窮他物質,富他精神。


不同意義的象征

其實,以上辛酸的父親在信里提到的不孝兒,恰恰是我們用傳統的“再苦不能苦孩子”模型塑造出來的典型“模”特“兒”。我手頭上有這麼一則資料:美國費城納爾遜中學門口有兩尊雕塑,左邊是一只蒼鷹,右邊是一匹奔馬。雕塑所要表達的不是我們耳熟能詳的鵬程萬里和馬到成功,而是象征一只餓死的鷹和一匹被剝了皮的馬。

原來,那只蒼鷹,為了加速實現飛遍五大洲七大洋的偉大理想,練就了各種高超優雅的飛行本領,結果忘了學習覓食,只飛了4天就活活餓死了。那匹奔馬嫌第一位主人──磨坊老板給的活多,就乞求上帝把它換到農夫家;而後又嫌農夫喂的飼料少,又要求與其他馬對調,最後到了皮匠家──不必幹活,飼料又多,好不愜意。然而沒過多少天,它的皮就被皮匠剝下來做了皮革。

由此可窺見,一個缺乏起碼的獨立生存能力及不懂感恩的人,無論他有多大的才華,日後有多了不起的成就,都不算是一個健全的人,都是一個生命有缺憾的人。

動物界有一套超越萬物之靈的育兒理念,許多動物在它們的幼兒很羸弱時,會把它的幼崽含在嘴里或護在翼下,怕它們遇險而夭折;但當它們的孩子長大些,它們會毫不留情地把孩子趕離自己身邊,讓它們獨自去經風雨、練本領,甚至不給孩子留下回頭路。只有這麼做,孩子才能經得起任何風浪之襲擊,才能夠絕處逢生。含在嘴里護在翼下
和趕離身邊(只掛在心上),都是父母對孩子不同的愛的體現,連動物也深懂慣子如殺子的道理。

再富也要窮孩子,才能逼孩子學習獨立前行,學會感恩惜福,畢竟,孩子的後半生我們已不能參與了……。

(星洲日報╱副刊 文:柯世力 2006/07/31)

2010年7月18日 星期日

暗巷裡的向日葵

暗巷裡的向日葵

「人客進來啦,很便宜喔!」站在暗巷裡,一位六十八歲的女子,正一聲聲的呼喚過往的男客,滿臉盡是歲月走過的痕跡,看似平凡的她,眼神裡卻透露著些許的無奈與心酸,她就是蔡香菊(化名)。

頂著長髮,嬌小的身軀更顯的柔弱,她望著色彩迷濛的暗巷,開始訴說著她的年少輕狂,兒時的她,家境十分富裕,更是父母手中的掌上明珠,五十年前的社會正在經濟起飛,能有米飯吃已是非常幸福,而她不只天天有米飯吃,更有別人連吃都沒有吃過的蘋果當點心,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她,一切都是那麼的幸福美滿,但就在她結識了一群酒肉朋友之後,人生從此轉了彎。

蔡香菊歎息的說,「歹路真的不能走,走一步人生就回不了頭!」,跟著朋友到處玩樂,仗著家裡有錢有勢,天不怕地不怕,開始跟著朋友找尋樂子,甚至跟著友人去偷竊,享受偷東西的快感。直到有一天,她被當場抓包,在反抗的過程中,不小心推了老婦人一把,老婦人撞到櫃檯桌角,當場頭破血流,她被送進警察局,而老婦人也在送醫的過程中不治身亡。之後,她被判刑兩年,那年的她二十歲,父母對她失望至極,母親更因此氣到中風,她在監獄裡,渾然不知家裡因她已經變了天。

滿心期待出獄後,能洗心革面從新出發,就在出獄的前一個月,母親病逝了,她申請假釋出獄,趕著回家見母親最後一面,怎知,她被親友擋在門口,父親更是不願意見她,最後她只能黯然離開他居住已久的台中,跟著朋友來到了雲林。身文分文的她,便跟著朋友下海為娼,利用她的身體賺取皮肉錢,開始了她的墮落生涯。

外表清秀的她,靠著年輕的本錢,賺進了不少鈔票,但她卻要忍受別人的冷言冷語,別人看她的眼神總夾雜著鄙視,她後悔了,她離開雲林再度回到她的故鄉,一到家門口,人事已非,父親往生她還不知,那時圍繞在父母親身邊的親戚們已將家產分光,她一無所有。

但她下定決心重新出發,她在台中的一間小餐廳當起了小妹,日子雖然艱苦,但她也欣然接受,在餐廳裡,她認識了她的先生,到之後結婚,一切都那麼的平順,但就在她跟自己的先生訴說她的過往之後,她以為先生會接納她、包容她,沒想到先生嫌棄她以前為娼的過去,開始離家,整日酗酒,那時育有一兒的她,一肩扛起家計,賺錢供先生花用,只要賺的少,免不了一頓挨打,先生更以孩子要脅,要他重操舊業,再度為娼。

她離開了台中再度回到雲林,做起她的老本行,她跟朋友借了一筆錢,跟她先生離婚,孩子歸她。說到這裡,蔡香菊偷偷拭淚,接著說,孩子是她活下去的動力,但老天作弄,兒子在外地求學的途中,不幸車禍身亡,她再度萬念俱灰,身旁的人不忍心,帶著她接觸佛教,開始了她的另一個人生。

語畢,蔡香菊淡淡的笑著說:「他一切都看開了,無愛便無恨,無恨便無怨..無缺..豈能圓?」如今,看到現今的女孩子為了愛慕虛榮,不惜出賣靈肉,她不禁搖頭的表示,「人生無法輕易回頭,就算回頭,也失去手中所握有的幸福,勿貪勿求,才是根本。」